四二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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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诊疗室（第1页）

在诊疗室

回到桥本先生的话题上。

我不确信“多拍桥本就能做出有趣的电影”，而且觉得桥本跟“和平与共存”这个主题似乎无关，但想多拍摄和了解桥本的心情非常强烈。我想珍惜这种心情。

于是我去找柏木母亲商量。

“我想拍桥本去医院的场景，怎样才能得到许可呢？”

岳母马上给桥本就诊的冈山济生会综合医院的护理主任冈崎打了电话。几天后，我与桥本的主治医师石原医生通了电话，得到同意，开始拍摄桥本去医院的情景。

“实在对不起，太给您添麻烦了。”

和柏木父亲一起去医院的路上，桥本就像口头禅一样重复这句话。

岳父告诉他：“不是的，你别这样想。他这也是工作，不是什么麻烦。”但桥本的“口头禅”还是不停。对他来说，让岳父接送也是“添麻烦”，让医生给看病也是“添麻烦”，所以他条件反射般地对我说“对不起”。我的心被刺痛了。

在这个社会里，老年人必须要这么卑微才能活下去吗？明明大家都是要变老，要死去的。

但一到医院，我就发现他很受医生和护士的欢迎，被人们爱戴。大家一见他就笑逐颜开，亲热地招呼着“桥本先生！”

如果只在桥本独居的那个家里进行拍摄，是看不到这些的。人是社会动物，要拍一个人，不能只拍他自己，还需要拍摄他如何跟周围的人接触。

死亡时刻在

逼近，桥本是怎么想，怎么面对的呢？石原医生给他看病时，我拍到了非常有启发性的场面，这使我对桥本这个人物的理解又加深了一步。

医生：“（看肺部的X光片）这里，有点问题。”

桥本：“啊，是吗？”

医生：“这里也有，有两处。（指着肺部）这个我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我觉得不对劲，应该是疼痛和咳血的原因。只不过跟上次的片子比，也没变化多少。应该没问题吧。但是，什么时候恶化我也说不清楚。如果痛的话应该就是这里的问题了。”

桥本：“哦，这样啊，明白了。”

沉默。

桥本：“我得快点死。”

医生：“什么？”

桥本：“我得快点死。我活着就是在添麻烦……给医生添麻烦。”

医生：“给谁添麻烦？”

桥本：“给医生。”

医生：“没有麻烦，没有！”

桥本：“没有？给大家都添麻烦啦，该往生（去极乐世界）了，但就是去不了，往生……不了。”

医生：“老天不让去啊？”

桥本：“是我罪孽太深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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